2016年3月11日 星期五

為何民主政體會出現川普般的政治素人?


 隨著美國總統初選的進展,美國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川普屢傳捷報,似乎有望成為共和黨問鼎總統大位的最後人選。然而,川普的高支持度,若在半年、一年前,是許多美國政治分析家、政治人物都難以想像的。川普作為金融界大亨、媒體名人,固然有其吸引輿論關注的能力。但是,他諸多誇張言詞,甚至屢屢出現有爭議的歧視、謾罵、誹聞等。在過去的政治世界中,這些都是民眾支持度的票房毒藥。但是,川普作為政治素人,自從參選以來,雖然爭議不斷,但卻一直維持高人氣,儼然百毒不侵,也超出許多專家的理解。

當然,最常見的解釋,認為川普迎合了美國中、低收入男性白人的胃口,在對於女性、少數族裔、反恐、非法移民,甚至中國威脅等議題上,他無忌憚的狂言,符合這些群眾的心。當然,也有不少人,表示憂心忡忡,擔心他若真的當選總統,美國與世界恐怕都難有安寧?很多人可能會好奇,到底美國人怎麼了?民主政治怎麼了?這些狂言的政治素人當道,這是民主的常態嗎?還是當代的特例?

事實上,若從最早的民主政體,古希臘雅典的歷史來看,早有典範出現。其中,最常被討論的,就是一位名叫克里昂的政治人物。不僅史書記載,在當時的喜劇中,克里昂更常被拿出來消遣。據記載,克里昂的聲音沙啞、言語粗俗,但是在大眾集會中,非常能言善道,深具說服力。他是染皮革的工廠老闆出身,不是屬於當時的貴族家庭,算是新興資產階級,有錢、有閒,因此投入政治活動。在公民大會上,他非常能掌握人們的心理。譬如,在雅典征服背叛的城邦之後,他就主張應該屠殺所有成年男子,女人、小孩為奴。這種訴諸人們最直接的仇恨情緒,讓他成為能夠左右群眾的煽動家。

不僅如此,這種人也很喜歡自吹自擂。在一次考慮如何降服敵人的戰役中,在公民大會中,他誇稱只要以極少的兵力、很短的時間內,就可以降服敵軍。他並沒有專業的軍事能力,但是憑著他的能言善道與莽勇,提出讓人難以相信的出兵計畫。事實上,對於很多人而言,其實就像是看笑話,反正這種人誇下海口,民眾就像看戲一樣,也覺得好玩。另方面,對於許多民眾而言,他們其實厭惡了那些典型政客,中規中矩,不痛不癢,對於政事不能提供一些新的可能性。而民主政體的人們,因為秉持著自由、平等的特質,除了看不慣那些自以為是的「貴族」、「菁英」,所以喜歡看到有人能夠狠狠的修理他們,譬如口出穢言的辱罵,將這些人也往下拉,拉到平等的地位。另方面,民主政體的人們也渴求刺激,因為「自由作為天性」,渴望變化。更不用說,倘若生活困苦時,更希望有大變化,才能改變現狀。

在那次戰役中,克里昂在其他將領協助與機緣巧合下,竟然真的創下奇功,順利完成任務,這也讓他的地位更為鞏固,民眾雖然當笑話看,但是也不得不佩服他竟能順利完全。不過,畢竟機運不是天天都有,不久後,他又自以為是的,率兵出征,底下的士兵其實根本不服,因為軍事打仗不是吹牛而已,都是真槍實彈。最後,兩兵交接,克里昂也就斷送自己的生命,離開了歷史舞台。

因此,從歷史上來看,川普不會是當代民主政體才有的特例。兩千多年前的雅典就有這種政治素人的出現。起因,正是民主政體人們渴求這種變化。他們的口才、特質,迎合了人們的需求,能夠在舞台上獲取一定時刻的聚光燈。但是,除了一時煽動外,很多事情,其實還是有一定的運作道理,不是狂言就可以解決的。軍事有軍事的道理,同樣的,經濟也有經濟的道理,不會是蘋果公司搬到美國,就可以解決失業問題。否則,經濟學中基本的比較利益法則、機會成本法則,不都要重寫了。衡諸歷史,川普這類的政治素人,確實會出現。但是,他們倘若不能面對現實,在舞台上的時間,不會太久。只是希望他們造成的傷害,不要太大,而這也需要更多的人民願意出來制衡他們的缺失。

2016年1月20日 星期三

為何需要溝通


為何需要溝通?因為人心隔肚皮。
如果沒有溝通,即使坐在眼前的人,我們也不知道他/她到底在想什麼?當然,有可能透過肢體、表情等非語言的溝通方式來表達(仍然是溝通方式的一種),但是也很難表達清楚。譬如,待會要到哪裡吃飯?喜歡哪一個明星?這本書在講什麼?等等,這些都需要進一步的溝通。
此外,想要透過「溝通」,而不是上對下的命令、強制、指示,這已經是將對象視為平等的個體,努力透過彼此的訊息交換。古希臘哲人亞里斯多德(Aristotle)對此有一個非常精闢的說法。
他認為人除了依其天性會尋找伴侶,組織家庭,進而形成像大家族的村落。但是,這些還不足以應付眾多的公共事務。人類進一步發展,進入了城邦(當時的社會、政治組織)。因此,他說:「依天性,人是城邦的動物」。這裡的「城邦」有兩層意涵,第一是城邦是指群居、社會性的。因此,人是群居的。這就像是「有人就有江湖」、「有人就有是非」之類的觀點。因為群居,所以需要溝通,才能解決衝突、共同合作。但是,蜜蜂、螞蟻也是群居、社會的動物。
但是,城邦在這裡還有「政治的」意涵。理由有二:首先,城邦生活與家庭、村落不同,是平等的自由人間相互組成。家庭、村落更多的是長幼、主僕之間的尊卑關係。其次,人獨具有「理性言說」的能力,因此能夠討論「利弊得失、道義是非、貴賤高下」。這是在城邦中才得以完成,而不是爸爸說的算、主人說的算。一方面,人類獨具這種能力,可以進行這些活動;另方面,人類也必須進行理性言說,才能完滿自然賦予的能力,成為一個完滿的人。

2015年10月8日 星期四

民粹與民主,就如同「惡紫奪朱」


總統候選人洪秀柱提出台灣社會的亂象之一是民粹問題,而她所界定的民粹是「不尊重專業、偏離社會善良價值」。不過有論者認為「民粹也是一種民主形式」,民主決策不是每一件事都要尊重專業,因為有的議題,沒有人能稱為真正專家,因此就有公民投票的機制,訴諸全民。其次,社會善良價值從何界定,誰有權決定何為善?何為不善?因此,論者認為,無庸標榜民粹,而台灣社會的癥結是出在民主素養不足之上。

不過,民粹雖然難以界定且與民主難分難捨。但是正因民主在我們社會中向來視民主為全然正面的價值,因此對於民主本身運作過程的弊端,不妨稱之為「民粹」,貼上標籤,更容易讓民眾警醒。其次,民主素養不足是否真是台灣社會的問題,似乎也不全然。舉例來說,有些考試能否過關,不是我們有沒有讀完書,而是就算是讀完了,但也不一定能考好,因為有一些先天的局限性。以下分別從二個層面,扼要說明。

十七、八世紀啟蒙運動以來,知識分子認為只要教化、啟蒙所有的人民,社會就會自然進步,民主體制就能順暢運行。然而事實上,即使迄今廿一世紀,人類社會的實況,可能還是接近柏拉圖的「洞穴之說」,許多人還是活在各種信念之中,有的人相信眾神、有的相信一神論;有的主張台灣獨立、有的宣揚大中華思想。並非說這些信念不對,而是在強調社會大眾的情況,不是找到「交疊共識」,找到一些政治層面的原則,提昇「民主素養」就可以解決。每個人可以活得很「理性」,只是彼此對「理性」的界定是不同的,因此所謂「民主素養」不是唯一的理性價值。再舉美國社會為例,百年來的民主薰陶,共和黨的川普即使詆毀女性、仇視墨西哥裔人,但仍獲該社會高支持度,這是民主素養不夠,還是人性呢?

其次,回到民主與民粹問題上。民主政治在運作時,本來就可能有一些原生問題,不妨以民粹標之。譬如,早在古希臘時期,雅典城邦中的煽動家在公民大會憑雄辯口才,可以蠱惑人心、顛倒是非,因此讓民眾作出錯誤判斷。譬如,在雅典與斯巴達對戰之際,鼓吹民眾再另闢新戰場,出兵遠征西西里島,結果造成嚴重損傷。因此,煽動家是民主政體的原生問題。又譬如,在大眾傳播領域中,不斷在討論的「沉默螺旋效應」:人們容易順應外在高談闊論的意見,進而噤聲,甚至改變自己的想法,以免與眾不同。又譬如網路時代,搜尋引擎與社交網站的「篩檢機制」以及個人自主傾向尋找相同意見資訊所形成的「迴聲室效應」:亦即人們所看到的資訊、報導,都呈現相類似的觀點。而一旦這些「被塑造」出來的一元意見,是以成千上萬的粉絲、按讚的民意力量出現,甚至形成街頭上的社會運動,就開始左右政局。因此,這些機制、效應都是民主體制中自然形成的。然而,這些卻可能造成缺少多元對話、異見交鋒的機會,致使民主體制的決策過程產生偏頗,甚至推出錯誤的政策。因此,這些民主體制中的原生問題,不妨以「民粹」標之,才能讓人們更警醒體制的問題。

在論語裡面有一段話:「惡紫之奪朱也;惡鄭聲之亂雅樂也;惡利口之覆邦家者」。民粹、民主的關係,正像這裡的「惡紫奪朱」般,兩者確實相近,但是我們必須予以正視,加以區別出來,才能正視問題。譬如我們這時代仍面臨「惡利口之覆邦家」。而藉由民粹的標籤,警惕問題之所在,相信我們可以期待更穩定、更深化的民主政治。

2015年9月6日 星期日

記憶人人hold得住(好書推薦)

Foer, Joshua. 2012. 記憶人人hold得住:從平凡人到記憶冠軍的真實故事. Translated by 謝佩妏. 台北: 橡樹林.

非常有意思的記憶書籍,透過記者的角色,藉由報導許多記憶高手,以及藉由自己親身參與記憶比賽。說明記憶術真的是一種可以學習的技巧,作者練了一年就抱得美國記憶比賽冠軍。此外,藉由這樣的報導,同時也提到一些演練記憶術時的問題。譬如,詩是非常難以記憶的,因為許多字詞不容易形象化,很難一字不漏。相類似的,演講詞也很難一字不漏的記憶,而應該採用大綱、打點式記憶。

之中,最常著墨的,則是「記憶宮殿」之術。也就是用位置的方式,譬如,心中想像一棟大廈,然後有不同的房間,每一個房間裡面,都有一定的佈置,然後把要記憶的事物,譬如一篇演說,然後把綱要,逐一放在各個房間裡。重點是,各個房間裡,還有一些想像的裝飾,是該點的內容。譬如,在某一重點中想要舉電車事件的例子。就在該房間中,一進門就塞了一個「大電車」的床。這裡的想像,越怪異、荒謬,會讓我們的記憶更加深。所以,可以再誇張一點,譬如,房間裡到處都是「雲霄飛車」。這樣逐步走到那個房間位置時,就立刻想到這個例子了。

剛開始的時候,房間可以用自己熟悉的房子。閉上眼,都可以十分清楚相對位置。然後,一間間,開始植入想要記憶的事項,利用誇大、奇怪的想像,來加深印象。

2015年6月10日 星期三

關於英語演說的三個想法



前言
對於一般人來說,英語演說是一個很大的挑戰。中文演說已經不是很容易了。還要用英文侃侃而談,可能很多人都會視為畏途。不過,其實有些觀點想通了,其實,英語演說就不會是洪水猛獸,而且其實也有一些小技巧可以注意。本文就是
希望對於英語演說提出一些淺見。

破英文、好溝通
首先,英語不是我們的母語,在許多場合裡,也不是大部分聽眾的母語。即使我們在國際性的場合,也會有很多非英語系的國家,大家以英語作為共通語言。因此,英語演說時,就應該儘量以「簡單英語」來表達。特別是在開始時,就把通篇最重要的目的,以簡單英文解說清楚,即使重複說,都沒有關係。

我有一個主張叫作”Poor English; Rich Communication”(破英語、好溝通),就是強調我們即使說破英語,只敢開口說,用簡單英語、肢體語言,都有可能達到好的溝通目的。反之,一直期望一開口就是完美英語,以致於一直不敢說,就反而讓別人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麼。其實,最近有些人在推廣Globish(全球英語),也是類似的概念。強調用簡單的英語溝通,甚至宣稱只要1,500字就可做好溝通,不用像英語為母語的人士,學會那麼多少字彙。

因此,在英語演講時,不要把自己的標準定太高,只要敢開講英文就是好事。其實,若大家有印象,我們常在電視上看到一些外國人,洋腔洋調的說中文,我們也覺得很棒,大家能溝通就好。而且,更神奇的,這些講破中文的外國人,就是因為他們敢說,一年後再聽他們說話時,都會驚訝於他們的進步。這也是前述「破英語、好溝通」的用意。就是「破」,敢說,反覆說,就會讓自己的語言進步,變得更流暢。

開頭、本文、結尾
任何一篇英文演說,都可以分為三個部分,事實上,英文寫作也是如此。分別把握了這三部分的功用,應該可以比較快寫出一篇英文演說的初稿。

首先是開頭,也就是Introduction。簡單的說,就是一開始就明白說出,我們這篇演說的重點。因為大家都是破英文,好英文能力的人不多,所以不要講得太隱晦,也不要留太多想像空間,沒有這種功力者,還是以簡潔、明白取勝。

不過,開頭除了說重點外,有一件事,是在英語演說中,頗受重視的。就是必需能有一個吸睛(attention-grabbing)的部分。

吸睛,當然是希望將聽眾的注意力放在講者的身上。否則,來來去去,聽者可能根本沒有把心思放在講者的內容上。因此,講者要發揮效用,一定要想辦法讓聽者先將注意力集中起來。

通常在技巧上,吸睛的手段,可以是一個開場白故事、一個玩笑,一個小道具。譬如有人帶了一枝花,一張海報,或者一個小玩具。這些不用多。多了就有點太不自然了。但是,適當地使用一個道具(prop),可以有些吸睛的效果。

有一種說法是,如果你是帥哥、美女,那麼你一上台,就吸睛,就不用大費周章,準備這麼一段。但是,帥哥、美女的問題是,當他們講完時,人們問聽眾:他們講了些什麼?聽者可能回答是:我也不知道,就是覺得他的笑容好美……呵呵,這是帥哥、美女的缺點。如果讀者自認與筆者一樣,沒有沉魚落雁之美,那麼想一個吸睛方式,應該是很有幫助的。

至於本文部分,這是演說稿的重心。簡單的說,就是提出佐證主旨的理由。譬如,你主張應該廢除死刑。那麼本文,就是提出廢除死刑的三個理由。包括1. 擔心造成冤獄;2. 刑法的教育功能不得伸張;3. 犯罪者不應承擔所有的責任等。然後一一說明這個理由的內容。無論是用學者的話、理由說明、舉例證明、反駁不同理由等方式,強化這些理由。

最後,則是結論。可以再重述一下你的內容。或者提出行動的方式,或者呼應前面的「吸睛」技巧,提出你的答案、回應或延續等。這樣就會是有頭、身體、結尾的一篇完整的演說。

Tell them
本文的第三部分,其實與前述的說法也很像,只是換個角度說。這也是在英文演說教科書中,常見的重點:
Tell them what you will say
Tell them
Tell them what you told them
這特別適合破英文的場合。一開始,就告訴大家我們要說什麼。然後,告訴大家。最後,再提醒大家,我們說了些什麼。事實上,聽眾的注意力有限,理解力也有限,說話者這種方式,可以讓失神的聽眾,隨時可以知道講者到底想傳達什麼。

結語
本文是一篇鼓勵大家進行英語演說的文章。筆者並非英語專業,在國外的期間也十分有限,在美國、英國進修各一年,對於英語演說十分有興趣,也有許多挫折經驗。不過,在國際研討會上,曾經獲得最佳發表獎。而且在台灣中部數所大學中,進行全英文授課兩年。跟許多學生互動後,有了這篇小小的心得,希望可以提供些許的幫助。讓大家不要對於英文演說視為天大的難事,破英文也可以表現很好,就是敢說、反覆說,然後根據前言、本文、結論,分別準備。在前言部分,別忘了準備一個吸睛的小段落,可以加深聽眾的印象。

一般人都是破英文,不要自己嚇自己。英文不是我們的母語,努力溝通,就是一種善意的表現。相信大家大膽放手嘗試,會發現英語演說,可以幫助我們跟世界溝通,是一個非常有趣而且獲益良多的活動。

2015年5月17日 星期日

公共爭議與民主論辯


在我們周遭生活中,有許多爭議問題,有的似乎只有在新聞中出現,有的則是與我們生活息息相關,當然,每個人碰到的問題不一。譬如,新聞中常報導的,有兩岸往來問題、房價太高、薪水太低……乃至於土地爭收、同性戀婚姻權等等。而這些議題,有時與我們生活相碰撞,譬如,常常在景點看到大陸遊客,帶動周邊商機,但也帶來一些擁擠等問題。又譬如,對於大學生畢業後,許多年輕人擔心自己的工作未來,擔心薪資太低,如何面對高物價、高房價的社會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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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運的是,我們生活在民主政治體制當中。原則上,這些公共議題的決定,是透過多數人的意見來決定。而多數人的意見,從何而來?很多時候,是透過說服、辯論、討論、審議等方式,而得到的結果。很多時候,都不是一個人說的算,而是各方勢力的角逐,更不是武力、金錢可以完全掌控的。就以一般常認為政府擁有資源,可以塑造輿論、幾乎擁有絕對的權力,但是,就以近年來一些重大社會運動,可以看到政府體制也幾乎沒有招架的能力,必須順從民間的力量。

當然,很多時候,我們會覺得大部分公共政策的決定都與我們無關或者有無力感。這裡無力感,可能有兩個原因:一個是我們使不上力,譬如有人可能看到一些渴望有小孩的夫婦,明明可以透過現代科技完成願望,可是政府法令卻禁止他們求助於其他婦女幫忙,因為目前代理孕母目前仍是非法的。而有關代理孕母的草案,從十多年前開始,相關法案迄今仍在立法院委員會中,沒有通過。這些似乎都不是我們所能決定的。

其實,這種無力感,不僅僅是我們小老百姓。即使一些在位者、民意代表、學者專家,都曾表達過類似的概念。這也是民主政治的特色,權力與權力之間相互制衡,沒有一個人能夠獨斷。因此,在民主政治中,對於實際政策的無力感,其實也反映出民主是由多數決定,而多數是變動的、相互制衡的,應該視這種現象為正常的。即使有的時候,我們屬於民意中的多數,也不要輕易地認為這種多數民意就應該控制一切,而還是要遵循民主政治中的遊戲規則,依體制尊重少數意見。否則,當我們一旦淪為少數時,就可能受到多數暴力的對待。或者少數乾脆退出正常的民主體制,以革命、暴力或打游擊戰的方式,破壞一個無法容納、尊重他們的社會。

無力感的第二個面向,則是公共爭議太複雜,各方似乎都有道理,各說各話,我們難以理解其中的理由。所以,乾脆視而不見,或者放棄參與討論。

我們這篇文章,想處理的就是這第二種無力感。首先試圖說明,努力理解公共爭議是有意義的。其次,則是提供一個簡單的分析架構,希望幫助讀者可以快速掌握一些公共爭議的基本價值,有助於迅速掌握爭議各方的立場。

了解公共爭議的意義
從一個比較直接的情況來說,我們了解公共爭議,有助於我們做出判斷,保障權益,促進社會良性發展。譬如,同學中有排斥同性戀者,認為違反自然或者違背宗教教義。當我們了解一些有關同性戀者人權的議題時,或者對於同性戀婚姻合法性問題有更深的認識時。或者我們就可以從平等權、從個人選擇自由等觀點,為同學辯護,可以從有說服性的理由來捍衛他們的權益。又譬如,當學校要徵收附近校地時,我們可以從深入了解土地徵收的問題與經濟發展、個人權益等幾個面向,可以選擇支持或反對學校的作法,甚至可以形成行動。事實上,就像是2014年的太陽花運動,就是由關心兩岸服貿議題的人,透過民間力量,最後影響政策的發展。因此,了解公共爭議,可以促進我們做出更好的判斷,進而保障我們或他人的權益,或者讓社會朝著一個更好的方向發展。

其次,了解公共爭議,純粹就是一個知識上的好奇,同時培養我們思考與溝通能力,作為我們日後面對其他公共議題的能力。對知識、正確判斷的好奇,在哲學上,就是一種追求真理的動力,而且是一種渴望知識的心,這就是愛智,可以讓我們的心靈朝向追求真知、真理邁進。而養成這種習慣與能力,特別是在自己思考或與他人對話中,才能將自己的思緒釐清,並且練習能與他人對話、論辯,這些能力都不是一蹴而成的。電視上的名嘴,也都是透過一而再、再而三的經驗,才能有今天的能耐。雖然,我們常會覺得許多公共爭議,似乎與我們無關,絲毫不想思考與討論。但是,不難保日後我們會碰到一些切身的問題,譬如在台灣通姦罪尚未除罪化,倘若你愛上有夫之婦或有婦之夫,你原本以為愛情是自由的,可是在台灣卻可能吃上刑事官司的責任。當你想替自己的行為辯護時,可能會突然發現,如果過去沒有練習思考與對話,很難清楚表達自己的意見。

第三個層面,可能有些抽象,不過,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思考面向,一般不容易被意識到。古希臘哲人亞里斯多德有一句名言:「依天性,人是政治的動物」。為什麼呢?他認為人除了群居外,這些是螞蟻、蜜蜂也可以。但是,人的特殊性在於唯有人具有理性言說能力,能夠討論利害、義與不義以及高貴與卑賤。我們很難想像小狗們會討論,誰吃這份食物是比較正義的。這是唯有人們可以做到的。而亞里斯多德認為人們既然上天賦予這樣的特殊能力,就應該努力去實踐、去使這樣的稟賦發揮,這樣才是人之所以為人,完成潛能。因此,亞氏十分推崇城邦生活,亦即這種討論公共爭議的行為,認為人們在此才能透過相互平等的地位,彼此透過言說、說服、討論,讓言說的稟賦發揮,成為一個真正的人。

因此,以上我們從實質利益、好奇鍛鍊到最後的完滿己身三個層次,來談討論公共爭議對我們的意義。

可是,公共爭議這樣的繁雜,我們如何面對眾多的問題,可且這些往往都具有十足的專業問題,我們要如何做出判斷?

事實上,現在社會各個學門越加精細複雜,往往隔行如隔山,甚至領域相類似,彼此就很難相互理解。譬如,同樣是心理學,工商心理學與認知心理學的學者,就很難彼此了解作品。那麼,更何況一般社會大眾?我們真的懂核能?真的懂兩岸經貿?懂人權、法律嗎?

不可否認,現在是知識爆炸、資訊氾濫的時代,我們不太可能窮究一切知識。事實上,倘若社會爭議問題,只是單純的技術問題,譬如,哪一個政策比較「有利」?哪個方案比較危險?哪個方案可以獲得最多顧客等。這些倘若專業可以提出「解答」的,事實上,也根本不適合拿來做為公共爭議的討論的標的。直接由專家決定就可以了。

但事實上,就如我們常見的土地開發爭議,經濟學者的意見,就與環保學者的意見大相逕庭。亦,真正進入公共爭議的議題,不是單純的技術、數據問題,這些不應是由討論、溝通決定,而是透過實證研究來確認。譬如,動物園的大象有多高?什麼顏色?吃多少?這些問題,就算是討論再激烈、參與人數再多,都不如直接去測量、去觀察紀錄。但是,一旦涉及到價值性問題,在社會中就很有討論的空間,每個人可能都可以說上些話,表達他們自己的觀點。

因此,公共爭議的討論議題是應該有侷限的,應將實證研究可以解決的問題排除,因為這些不是由討論可以決定的,應交由專家來解決。一般公共爭議,之所以為「公共」,就已經是超脫了專業領域,而放到一個更大的範圍內。譬如,核四續建的問題,因為影響整體社會,無論是周遭居民或更大範圍的安全,當然還有產業競爭力等。總使有客觀數據,但是還要看社會大眾是否願意接受一定的風險。因此,縱使有些爭議原本可以是專業問題,但是,因為牽涉甚廣,就成為涉及價值判斷的公共爭議,成為應由大家討論的課題。

而在價值性議題上,本文試圖提出一個很基本的框架,作為理解自己與他人立場的基礎。這裡的好處是,縱使我們無法掌握每一個議題的細節,但是,可以從一個大框架,了解各種可能的論證理由,知道自己的偏好所在,同時也知道別人的立場。在辯護與反駁時,也很容易知道這些立場捍衛的價值為何,同時也知道容易被反駁的理由有哪些。

這一個基本框架,事實上,在許多討論倫理學、政治哲學的書中都有提到。不過,本文主要是借重哈佛大學Michael Sandel在《正義:一場思辨之旅》中的介紹,在用自己的話來解釋。

當我們討論一個公共議題的時候,在價值層面上,可以分為三大類:利益、自由與道德。這三個根本價值,常常是各種論述背後的基礎,以下分別說明:

利益、福祉、福利
首先是利益。現代社會中,許多學科在做分析時,特別是商業領域,最喜歡就是損益分析之類的概念。追求利益的極大化,被視為資本主義自由市場中的根本預設。因此,任何的公共政策,在考量時,就應該看這種政策可否帶來最大利益。譬如,土地開發、都市更新,甚至在性交易除罪化議題上,都可以從利益方向來思考。譬如,有人之所以支持性交易除罪化,認為這樣一方面可以納入管制,而且可以收稅,增加收入;另方面,對於性工作者與有需求者,都可以在這合法的市場中獲得滿足,獲取各自的利益。

支撐這種利益觀的重要理念之一,是功利主義(Utilitarianism)。功利主義者認為人們是趨樂避苦,這是人性。那麼一個好的道德原則,特別是一個比較容易找到共識的道德原則,就應該是順從人性的法則,這樣才容易得出相同的結論,避免爭議。順著這種人性,然後,將道德法則界定在人們認為感到快樂的,就是好的、對的;人們不喜歡的、厭惡的,就是壞的。而功利主義在評估喜歡、厭惡,通常就是用利益來衡量,人們喜歡有利的;討厭有害的。而利害的衡量,一個最簡單的標準,往往是金錢。雖然,不是每件事情,金錢可以衡量,但往往是不得不的方式。譬如在民法中,傷害別人身體時,我們不太可能用傷害自己的身體來賠償,往往就是賠錢,似乎沒有更好的方式。因此,功利主義很容易以金錢來衡量一個政策的好壞。

功利主義作為一個社會整體的判斷標準,就是高舉著:追求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利益,成為衡量一個政策的標準。因此,當人們討論公共爭議時,他們很可能說,這是有利的、這是可以獲得最大收入、這是可以造成多數人獲益的等等。我們都可以想到他們的觀點,可能接近功利主義的立場。或者,他們就是從利益、福利、福祉的角度在思考。

自由、權利、平等
另一種常見的價值立場,就是自由,或者有時是以權利、平等的說詞呈現。譬如,有人在捍衛性交易除罪化時,就不會強調這項政策的利益、好處,而是強調這是性工作者的自由,或者他們會說這是一種工作權。又譬如說,人們捍衛同性戀者合法婚姻時,也會說這是同性戀者的自由,與人結為伴侶進入婚姻生活的權利,或者強調同性戀者與異性戀者同樣是人的身分,應該擁有同婚姻關係的平等權。

當然,正如功利主義本身也有不同的版本。譬如,有的功利主義認為快樂的量相等,那麼快樂之間沒有質的差別(邊沁)。但有的功利主義則認為快樂是有質的差別,即使表面上量相等,但是品質上仍高低之別。這其實是放入時間的面向,譬如,我們上課時,偶爾會有心領神會的快樂,覺得解開一個長久的疑惑。但是,徹夜玩線上遊戲,也會有一定程度的快樂。表面上,兩者的「量」可能都一樣。但是,時間拉長一點,心領神會的快樂對我們個人,甚至整體社會的可能帶來的利益,是會超過玩線上遊戲的快樂。那麼質的差別,當然會有不同程度的快樂,因為加上了時間的因素。

強調自由的概念也是一樣。有的就是強調,我們擁有處理自身生命的權利,因此,所有外在的限制,都可能是違背我們自主判斷的阻礙,譬如放任自由主義(libertarianism)的觀點。但是,也有的自由觀認為,人真正的自由不是放任,而是依照自我理性,因為人同此心,心同此理,隨即成為公共的理性,遵守這種理性,我們才是真正的自由。換言之,我們之所以自由,是去遵守自我制定(理性)所提出的法則。這種才是真正的自由,而不會只是慾望的奴隸而已,哲學家康德就是持這樣的立場。

放到具體事例上,這派的立場,就不會認為嫖客去找性工作者滿足需求的自由,就是應該保障的自由。這派認為這不是真正的自由,反而是聽從自己慾望的奴隸,同時不是把人當作目地,而僅僅是洩慾的工具而已,這種不是真正的自由。

又譬如,有的人雖然強調個人自由的重要性,但是認為人的天賦才智,甚至因此在社會中的成就,都是基於偶然性,因此不能全歸於自己的稟賦,而應將得來的成就去幫助社會中最悲慘的人。這是任何理性人們,願意組成社會,接受民主體制,所會接受的。

簡單來說,縱使支持自由、平等、權利這一大類的人們,其實還有很多個別的差異,但是整體來說,我們可以知道他們有別於前述強調利益觀的人,更重是個人的基本權利。

道德
最後一種是道德。Sandel認為這一種論述,在晚近的公共輿論中,至少是美國學界比較輕忽的地方。但是,道德觀在集體生活中,一般大眾而言,仍有很強的說服力。因此在現實生活中,最後談美德、道德者,成為少數宗教團體的專項,似乎學理上很難去充分明。但是,Sandel認為這是應該多加重視發揮的地方,甚至他主要的立場,就是將道德重新找回公共爭議的領域中。他自己是用亞里斯多德的目的論來舉例說明。

舉例來說,同性婚姻是否合法化,重點不是從自由權出發。譬如,有人可能會主張,性別的生理差異,就應該組成不同的關係,譬如縱使可以稱為伴侶關係,但是婚姻或家庭本來就是男女的結合,並且養育子女的基本組織。否則,只是強調自由權,強調相愛人的自由結合,那麼我們是否要同意一夫多妻?一妻多夫?他們若強調愛的自由,是否也要接受?甚至,更極端一點,是否要同意近親結合,這是否也是尊重自由?

Sandel認為討論這類問題時,應該要問的是,婚姻的目的是什麼?然後,什麼樣的組成可以彰顯這種目的,我們就應該推崇這樣的行為。而婚姻的目的,就是要透過相互討論而來的,沒有一個人,或者最高者,可以告訴我們,或者人們會信服的。而是透過相互討論,彼此說服,然後大家會接受一個比較有說服力的目的。因此,婚姻的目地,當然可能一般有人會說是傳宗接代。但是,也有很多家庭並不以生小孩為目的。因此,社會中之所以透過婚姻,組織家庭。其實,有一個很重要的功能,就是在彰顯兩人之間的相互依賴、忠誠、相互扶持與信任。試想,倘若社會裡沒有家庭,社會可能運作良好嗎?人們之間不可能靠大型社服機構支持一切,生病、生育、養老等等,家庭都可以扮演很大的緩衝或支持的功能。

所以,我們社會推崇這樣的行為,因此賦予家庭或婚姻特殊的地位。接下來的問題,就是同性伴侶可否達成這樣的目的。如果可以,那麼我們為何要反對同性伴侶組成家庭呢?這就是從目的論的角度,來看哪一種行為最能達成目的,是應該受到表揚、榮耀的德行。

此外,在傳統與宗教中,也有許多固有的德行,影響人們甚大。因此,這種道德、美德觀在公共爭議中,都是可以發揮力量,同時也應被納入公共討論中的理由。當然,Sandel不否認,也許這些討論,最後只是各說各話,甚至讓人們更討厭對方的宗教、傳統。但是,Sandel認為避而不談,只會讓我們的語言失去吸引力,同時,也無法真正試著去了解對方,造成公共輿論僅是充斥著八卦、煽色腥或者是無關痛癢的學術理由,而沒有真正撼動人心的言詞。

結語
總結來說,本文先從討論公共爭議的重要性開始,然後提出一個簡單框架,供讀者參考。因為討論公共爭議是重要的,那麼面對錯綜複雜的議題時,有一個簡單三分框架,應有助於我們釐清自己與他人的立場,增進彼此了解,期望以此促成可能的對話與有效溝通。



2015年5月13日 星期三

書摘:「講演之道:一個專業演講家的告白」

Berkun, Scott. 2011. 講演之道:一個專業演講家的告白. Translated by Jedi and Pluto. 台北: 碁峰.


一個非常奇特的演講書,非常真誠,打破許多迷思,也說出很多直白的話,對於有志於成為演講者的人而言,這是一本很棒的書。

作者說,演講、寫作,就是幫助我們思考、溝通,讓我們可以懂更多,可以與人相處,可以與自己相處。這就是演講寫作帶來的好處。金錢反而是其次。因為,處理好自己,處理好人與人的關係,金錢的就成為附加的而已。

@我很喜歡這種觀點,我們就是透過說與寫,增進自己的思考,讓自己想得更清楚,懂得更多,做出更大的貢獻。當然,有時也會有一些表演的性質,純粹只是啟發、幫助人,作為典範,這也可以帶給我們快樂。畢竟,個人的生命有限。再怎麼強調自己的重要性,是沒有究竟的,是非常短暫的。

就打破迷思來說:

常聽有人說,克服緊張的方式之一,就是想像聽眾裸體。作者認為這是無稽之談,他的理由是會引發很多麻煩。我則是覺得很難有這種想像,有多少人,有這樣的能耐。能在公開場合中,眾目睽睽下,有這種幻想。

作者提供的解決緊張方案是:一,其實,根本沒有人理你,講者對於聽者的貢獻其實很有限。試想,上週你聽過的演講,或者今早你上過的課,你得到什麼?你有什麼收穫?

即使聽了,也忘了大半。即使,記了,也無不見得照著作。即使做了,也可能只是一兩次。

那麼,講者為何還要大費周章地,自認為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。聽眾其實根本不在乎你。

@我個人覺得這樣的「坦白」,確實讓我好受一點。常常上課時,看到學生沒有專心,真的很害怕。但是作者竟說這是常態,作者認為真正能教好學生的方式,就是一對一,才能了解學生的反應,然後因材施教。其實,蘇格拉底對於修辭家的批判也是如此,蘇格拉底不相信修辭家有這樣大的能耐,能夠將知識灌入靈魂,其實,都只是塗抹一下,一下子就沒有了。

情況有這麼糟嗎?我倒是覺得沒有。很多影響是一點一滴的,縱使我們沒有意識到改變,但是很多想法,我覺得還是有影響力。此外,我們上課,總是有成長與收穫的經驗,絕非一點用處也沒有。否則,大班授課這樣無效,這個制度早就會被淘汰。

我覺得作者提到了無須太緊張,因為聽眾根本不會這麼在意。我覺得是對了一些,也非全部。但是,下次放寬心時,其實可以這樣想,讓自己不要太緊張。

另外,作者也提到,講者如何回應緊張,也決定了聽眾回應的程度。譬如,拉鍊沒有拉,講者輕鬆面對,聽眾也就一笑置之。但是,倘若講者緊張兮兮,認為這是大事一件,那聽眾也就一直將此事放在心中。所以,講者不要刻意誇大,並試圖將降低突發事件的問題,有助於安聽眾的心。

此外,對於有志以演講賺錢的人,作者明白告訴我們,真正以口才為長賺錢者,金額較低,而且,並非多數。大多數的著名講者,都是功成名就之人,人們願意花大把的鈔票,請他們分享經驗。但事實上,這些人講得未必好,而且因為第一名效應下,排前面的,因為供不應求,所以,價格遠遠超過後面的講者數十、數百倍。但是,就其中的內容,並沒有數十、數百倍的效應。

@譬如,Michael Jordan的籃球打得很好,但是他單場進球數,很難是第二高的數十、數百倍,但是,人們願意出數十、數百倍的前請他來打球。

另外,有一些小技巧:

一,若場地空蕩,可以請聽者聚在一起,有助於獲得共同感。若聽眾不願意動,作前排送書,可以有些效果。

二, 善於利用沉默,沉默有助於聽眾重新整理論點,重新思考剛才聽到的。不妨以提問的方式,或者請聽眾回想一下,剛才所說的。可以,讓聽眾重新知道目前的進度,以及回顧剛才所講的。

三,講的時候,先預告有五點,逐一說明,聽眾會很容易知道隨時的進度,即時有時候失神。

四,攝影機是幫助我們知道自己演說好壞的工具,耐著心看自己的表演,即使三十秒都好。

五,緊張與興奮是同樣的生理反應,所以,其實有可能你是興奮,讓你的反應更好。不是緊張。所以,不要搞錯了你的生理反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