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5月31日 星期五

聽講的人數

剛才看到一篇文章,作者在抱怨大學生跟他邀約演講,但是出席人數只有三、四十位,沒有原先他預期至少要一百五十位。之前,好像有一位年紀較大的知名作家、教授,也因為聽講人數太少,而拒絕演講。

當然,邀約單位的禮貌與承諾,這對於主講者是一種是否受到尊重的感受。人與人之間是相互尊重,而且真因為看重主講者,才會進行邀約,而不是照章行事或是敷衍了事,主講者才會認為自己所講的,真的可能受到重視,才會全力發揮。

不過,有關聽講的人數,讓我想起了柏拉圖對話錄裡蘇格底在談辯證法與修辭的差異。簡單地說,蘇格拉底認為辯證法是在人們靈魂中,真正種下改變的種子,自己能夠開花結果。而修辭只不過如過眼雲煙,聽眾一時興奮,可是因為講者並非真正瞭解聽眾的靈魂,所以,無法真正植入在人們的心中。

當然,如何認識聽眾的靈魂,給予適當的種子?這一方面必須對透過交談的方式,另方面,除了蘇格拉底有此功力外,我們一般在一對一交談時,也未必有這樣的功力。

因此,我覺得講者太在乎聽講人數的多少,其實也有些白費力氣了。倘若聽講者上百人,可是講授內容對聽者而言只是左耳進、右耳出,並沒有留下什麼痕跡。又何必因為人少而生氣呢?聽眾少,但是倘若真正能解答或回應聽眾的一個重大困惑,那產生的功用,應該是遠大於浮光掠影。

當然,也有個笑話是這樣說的。有一個牧師在講道時,只有一個聽眾出席,牧師就問他,是否要聽?這個聽眾說,我不知道。我只是一個養牛的,我知道即使我只有一頭牛,我還是會餵牠牧草。這牧師聽到後,深受啓發,於是開始滔滔不絕的講道。講完後,牧師就問這個聽眾,感覺如何。這個聽眾回答,我不知道,我是一個養牛的,我只知道,如果只有一頭牛,我不會給祂所有的牧草。

人數多寡,確實會影響演講的方式。但是,人數多,未必代表演講者可以發揮的功用較大。重點在於是否真正有助於人。

另方面,我覺得講者,其實也別小看了聽眾的智慧。這些個人,他們各有擅長的地方與扮演的角色,絕非講者可以睥睨的。人們願意花上他們的寶貴生命,讓講者成就自己的生命,我想感激都還來不及,又有何不滿可言?助人與受助者其實是互相的,助人者是快樂的,別忘了感謝受助者提供這樣的機會。

我有這樣的感受,是一次在小學一個班上,做了一個小小的演講。面對十幾位小朋友,我覺得自己突然又重新活過來了,而不只是一個啃書蟲而已。我在想倘若當天,若能有一個小朋友因為我講的故事與旅遊經驗,啓發他的人生夢想或是增進他的生命多元性。哇!那我會多高興呀!生命的快樂,除了有趣,還要有意義,我在那場演講後,覺得非常快樂,自己得到很多的正面能量。

我常與一些傑出的年長者接觸,他們都是一時的佼佼者,曾經叱吒風雲。可是,現在沒有舞台,縱使再有滿腹的智慧,也很難與人分享。我覺得這是非常可惜的事。人類的歷史經驗,沒有透過經驗傳承,這樣流失,有些可惜。另方面,我也很珍惜,還有人願意聽我說話的時候,一個也好,我想,若我真的能幫上些什麼,就是增進我的福份。

其實,不用講得太玄。生物個體的生命有限,個體最後仍然是依靠群體的延續,才能真正求的生命的延續。這應該是生物本能吧!所以,我知道自己對這個群體有小小貢獻時,我覺得我的生命才有意義。否則,光是吃得好、玩得好,其實,過眼雲烟,很快就忘了。

雖然,我對於如何溝通,這一個主題非常有興趣。可是,每次看到其他人講授這個主題時,我發現我竟然是回到蘇格拉底批判修辭的立場。我想這裡還有許多值得我深自反省之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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