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 Difference Principle of John Rawls_Note

8 Rawls’s Difference Principle

日期：2014/5/16

地點：中國醫藥大學、東海大學

紀錄：Jamila, Carol, Andy

I.         課程主題：「John Rawls的差異原則」

l  上完這堂課，你能夠學習到以下四點：

n   回顧本學期的課程重點

n   思考不平等問題

n   John Rawls的差異原則

n   你的天賦不只屬於你自己

II.       課程內容

l  學期整理

學期已經慢慢進入後半段，對於目前我們這學期的授課，作一個扼要整理。

我們課程中重點在於說服，因為民主政治中，許多爭議其實都各自有其判斷。但是有些時候，總是要做出抉擇，譬如，「核四」是否要運作、還是暫停，總是要有個決斷。這時，我們就要仰賴「說服」，一方面，也是自己釐清想法；另方面，也是希望自己的主張，獲得實踐，爭取多數的支持。

而說服在亞里斯多德的觀點中，主要有三種方式：理性說服、情感說服與人格說服。理性說服是本學期的重點，我們藉由Sandel的書，學習不同的原理、原則，成為我們論證的理由。情感說服，則重視掌握聽眾情緒，以及使用激發同理心、訴諸聽眾情緒等方式。根據一些研究，人們的道德直覺判斷，其實端視是否激發情緒反應。理性往往只是情緒的奴隸而已，用來正當化情感的判斷。而人格訴求，特別適用於複雜的事務。許多公共事務，過於複雜，以及不確定，我們只能依賴於相信我們所信賴的人。因此，培養自己的可信度，可以被人相信，這是很重要的。

回到我們課程中的「理性說服」。

我們這門課，介紹了功利主義（邊沁＋密爾）（重視福利、功利）以及放任自由主義與康德。先複習一下康德的觀點：

l   康德的道德三原則

  Kant’s three rules on Moral Issue

1.        Universal Law

2.        Ends and means, not merely means

3.        A rational legislating member
一個道德法則，應符合上述三點

  依Kant的觀點，他可能對於性工作與代理孕母會怎麼看？
反對性工作

1.        因為花錢的嫖客只是在跟隨自己的慾望而不是使用自主權。

2.        性工作不是個普遍規律、常理。

3.        只把它當手段。

反對代理孕母

1.        我們能否接受「用金錢委託他人代生成為一個普世法則」

甲、倘若針對一些不孕症夫婦，作為理性個體，我們有可能願意接受

乙、但是，若有錢人為了自身身材或擔心受苦，而在印度等貧窮國家形成「代孕工業」，會較難令人接受

2.        把另一個女人當作手段。

l   (Andy)舉例：假設一位老師，向一位同學開出條件：「如果你給我一千元，我就給你更高的期末分數」一位需要錢，一位需要分數。你覺得這能成為常態現象嗎？你能夠接受嗎？每位同學都能用錢換取更高的分數；每位老師都能用分數換取額外的收入。你們應該這樣想想看，當你下次要做一些決定時，你想想自己能不能夠接受它成為一個常態，特別是以一個理性的個體去思考，你應該以「互惠性」（reciprocity）的角度思考，如果你發現你不能夠認同，那你就應該拒絕。

緊接著，本週的將介紹羅爾斯，羅爾斯重視的價值是自由與權利。而下兩週則是介紹亞里斯多德與Sandel強調的德行（virtue）。進入羅爾斯的觀點之前，我們先談一下羅爾斯核心關懷的議題：貧富差距的不平等。

l  不平等

全世界的貧富差距問題，越來越嚴重。這可以歸根於資本主義、自由市場的發展，號稱公平競爭下，當然是大企業具有規模經濟的優勢，弱國、中小企業就很容易處於弱勢，因為越是「公平」（無設限），就像是一場小孩與職業選手賽跑一般，勝負立判。又譬如，有錢人賺錢，具有充分的專業理財資訊（自己沒有，也很容易有錢雇用），然後再加上金錢遊戲的套利，譬如投資房地產、股票等，進出金額可能是超過上班族一年的薪水。這裡還沒有提到，金錢可能產生與權力掛勾的問題，會更行嚴重。

我們在課堂中放映了一個短片，短片中提到全世界前300名的財富，相當於30億人口的總和。可以看出這種差距之大。在「全球的貧富差距真相」影片中，我們發現驚人的貧富差距現象。在理想狀態下，人人都希望財富平均分配，然而，事實上，全球最富有的2%人口坐擁半個地球的財富。全球223兆美元的財富集中在1%的富人身上，他們擁有全球43%的財富，而80%的族群只分配到6%的財富，世界上大多數人口袋空空，沒錢上學，沒錢付醫療費。兩百年前，富國只比窮國富有3倍；1960年富國與窮國差距35倍；而今，暴增至80倍。雖然富國每年都借貸1300億美元給窮國以弭平貧富差距，然而富國的大企業藉由避稅，每年都從窮國那裡獲取9000億美元；另外，窮國每年要支付6000億美元的貸款給富國；富國又利用窮國的天然資源與廉價勞工，計算起來，窮國每年為此損失5000億美元。總之，每年從窮國流向富國的金額高達2 兆美元。在台灣，貧富差距從1980年的4.17倍增加至2012年的6.13倍。看來，只有改變現有的經濟模式才有可能漸趨平衡。

今日要介紹的羅爾斯（John Rawls）主要想解決的問題，就是貧富不均、財富重分配的問題。羅爾斯試圖找出一個正義分配理由。因為，我們也不能隨意要求分配，這是傷害個人的自由與財產，總是要有一個具說服性的理由，才能說服大眾。而且這種不能是任意的，也不能傷及個人權利、抹殺誘因等。

羅爾斯認為要思考正義的問題時，我們可以設想，倘若我們在一個平等的最初情境當中，我們會願意同意什麼樣的分配原則？從這種思想上的假設出發，羅爾斯提供了我們他的「正義二原則」。其中，最受重視與爭議的是他的「差異原則」

（difference principle），後文會詳細介紹。

l  原初情境與無知之幕

原初情境（original position）中的無知之幕（a veil of ignorance）的機制，讓參與制定社會契約的人，能暫時忘記自己原本在社會中的處境，忘卻階級、性別、種族、財富程度、教育等。而僅保留住「理性」能力。這其實有點類似康德的「理性存有」（rational being）的思維（羅爾斯被視為「康德主義者」），此時人們可以做出超越個體特殊性的理性判斷。

在這種判斷中，人們應否接受「功利主義」？功利主義是最求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利益，本來許多人會認為這是社會中的一個好的道德原則。可是，在原初情境理性計算的人們，會擔心萬一撇開「無知之幕」後，我們發現自己在真實社會中，正是被多數犧牲的少數，那怎麼辦？同樣的，若選擇「放任自由主義」，也會擔心，若我們在真實社會中只是自由市場裡的弱勢，沒有競爭能力，不是也會面臨悲慘的命運。

因此，在這種「風險趨避」（risk aversion）的考量下（羅爾斯也從一般的心理學研究中，肯定人們的這種心理傾向），因此人們會選擇一個比較保險的方式，就會推導出二項正義原則，他認為這是人們會普遍接受的。

第一原則是平等自由（basic equal liberties）原則，確保在真實社會中，每個人的享有平等的基本自由權利，諸如言論自由、宗教自由、人身自由等。

第二原則在強調我們之所以容忍經濟、社會制度出現不平等的情況，除非符合兩項條件：

（1）   機會均等原則：所有的工作職位向所有人開放。

（2）   差異原則：這些制度可以使得「最不利益的人」（least -advantaged）獲得最大利益

l   they are to be the greatest benefit of the least-advantaged members of society

各位可能會覺得第（1）條件有點怪，所以Sandel連提都不提了，直接跳到差異原則。其實，我們可以反過來理解。羅爾斯提出差異原則，可是有人會說，解決方法之一，就是讓那些弱勢獲得工作保障，優先錄用之類，就像我們現在有些法令規定，必須依比例錄用身心障礙人士或原住民。但是，羅爾斯面臨這種質疑時，就會碰到有人會認為，那麼是否會造成另一種不公或者減低工作效能。因此，羅爾斯又強調2-1的條件是優先於2-2條件。也就是機會均等原則是優先的，然後再考量是否對最弱勢有利。

l   同學的觀點

同學一：我覺得功利主義者並不關心poor person，他們注重的就是自身的權利、自身的利益。

Andy：對，但是誰要去保障他們(poor person)的權利呢？誰會給他們福利？但是這個原則(John Rawls Difference Principle)可以給大家一些想法、方法去幫助窮人，因為我們認為只要是理性的人類，我們就會接受這樣的原則

同學一：但是政府不能強迫人們幫助窮人，他們幫助窮人只能是因為他們自己願意。

Andy：John Rawls會說就算是法律，也應該要是能幫助窮人的。因為你會擔心，你有可能會是窮人了（無論是理論上的假設性，或是實際可能性），你會期望有人來幫你，但是他認為你不能只是等待別人來幫你，你必須立法來保障有人會來幫你，法律能迫使他人來幫助你。

因此，羅爾斯會認為一項政策若造成社會、經濟不平等時，除非是能對於最弱勢者讓他們獲得最大利益，才就有其正當性。

“But what about the hard work people devote to cultivating their talents?”

如果有才能的人認為自己的辛苦是去幫助那些弱勢者，他們情願不努力
萬一他們決定這樣會發生甚麼事？在資本主義社會裡，總是認為貪婪是好的。

“Don’t they deserve the rewards their efforts bring?”

難道他們不應該得到那些他應得的嗎？為什麼總是認為他們應該幫助弱勢呢？

整個羅爾斯的「差異原則」，重點核心在處理社會中貧富差距問題。羅爾斯此處，提出一個非常強烈的平等觀點，我們接下來詳細說明：

l   「自然天賦」不只是你的

為什麼任何經濟、社會的安排，一定要照顧到最不利益的人。這裡除了是一種「風險趨避」的心態，擔心自己是這最弱勢，所以寧可社會有此安排，就像是買保險邊。

此外，羅爾斯還有一個很強的平等觀立場。羅爾斯認為，人有三種「偶然性」，影響我們的成就：

（一）出生身份的偶然

n   在封建、貴族社會，出生決定了財富、權力，但這些並非個人努力得來，不應以此作為分配的條件。

（二）社會地位的偶然

l   在自由競爭的市場中，有人是家財萬貫，有人窮到一出生即欠債。在不平等的立足點上賽跑，一旦獲致成就，這也不應視為個人的努力。

（三）自然天賦的偶然

l   在功績制（meritocracy）中，照料到立足點的平等，盡可能地提供平等的社會、經濟環境讓人們發展。但是問題時，有的人天生會打球，社會又剛好推崇打球技能。可是，倘若生在別的社會中，這種才能可能一文不值。因此，羅爾斯認為這種才能也是「偶然」的，人們不可以因此認為這是自己得以宣稱全是自己「努力應得」。

n   這裡強調的是，人們一定有一部分來自「社會」，也因此對於社會有義務與責任，去照應最弱勢者。

l  個案

n   我們試著舉一個具體個案

u  一個土地開發案

l   若有一個大財團要開發一塊農地

n   首先，必須尊重「所有基本自由」（第一原則），所以不能任意剝奪他人的

n   其次，偌大財團會在此案上賺大錢

u  必須

l   （一）所有職位對所有人開放（2-1）

l   （二）必須對於這社會上最不利益的人「獲最大利益」       

n   譬如：累進稅率或具體回饋，才能開發

n   但是，特別的是

u  獲得的「最大利益」必須給最弱勢者

u  這是一個非常強烈的平等主義的主張

l   我們知道當代的貧富差距，已經造成社會的兩極化（M型社會、佔領華爾街、台灣的高房價）與衝突性

u  羅爾斯的主張縱使很難被接受。但是，從一個理性個人出發，羅爾斯展現了一種哲學安排的可能性。我們縱使不能全盤落實，但至少在增進「最不利益者」的福祉上，我們有更堅實的信念，而不僅僅是一種道德直覺而已，還有更具說服性的理由。

l  問題：你贊成John Rawls的差異原則嗎？

同學一：我不贊成John Rawls的差異原則。舉例來說，當參加一場考試時，獲得最高分的同學要將分數分給最低分的同學，我不認為這樣是公平的。

老師：假如我們將分數轉換為金錢，你仍然不同意John Rawls的差異原則嗎？

同學一：這要看賺錢的方式為何。富人有本事、有能力賺錢，他為何需要將錢分配給窮人呢？

老師：所以你認為富人值得他所賺得錢，你不贊成富人將錢分給那些不努力工作、甚至不工作的懶人，對嗎？

同學一：我贊成富人納稅讓政府執行基礎建設或安定社會，因為納稅人的貢獻也會對自己有利，但我不贊成將財富分配給弱勢者或懶人。

同學二：我不贊成John Rawls的差異原則。如果我是弱勢族群，我會很高興享有特殊待遇或福利，但是長期下來，對弱勢族群並不好，因為我可能會因為不需要努力工作或讀書，就享有福利，這樣會養成懶惰的習慣。例如，原住民考大學可以加分，但是當他進入大學之後，會發現自己和同儕的程度相差甚遠。

老師：我來舉個例子。就像在一場賽跑中，弱勢族群(如原住民)必須要很努力才能追上跑在前方的人，藉由社會福利的幫助，弱勢族群終於追上領先者。其實弱勢族群本身已經相當努力了，只是他們再努力還是無法追上優秀的人，所以我們需要社會福利來幫助他們至少可以和其他人齊頭並進。

同學三：我贊成John Rawls的差異原則。我來自一個貧窮的社區，我的朋友們都已經很努力讀書、努力工作了，但還是比不上富有的社區。如果社會可以幫助弱勢族群，那這些貧窮的人就可以更快脫離貧窮。

同學四：我不贊成John Rawls的差異原則。就像有些父母他們辛苦自己，希望下一代能過得更好，那為何要將財富與他人分享呢？財富和他人分享之後，他的小孩會失去優勢。另外，我認為原住民加分是不公平的，因為許多原住民已經享有和平地人一樣的資源。

老師：我知道有些原住民家庭已經很富裕，但大多數原住民仍處於貧窮，需要社會福利推他們一把。假如你是原住民，你贊成加分嗎?

同學四：我會更努力用功讀書。

l  你贊成「自然天賦」不只是你的嗎？

同學一：假如你有彈琴的天賦，但窮極一生你無法學習彈琴、或根本沒見過鋼琴，你也無法發揮你的天賦。

老師：假如現在有個人有彈琴的天賦，社會很重視這天賦，他可以藉由彈琴賺很多錢，然後覺得他賺這麼多錢是因為他自己的天賦。John Rawls認為這樣是不對的，一個人的天賦有用武之地是社會給與的。

同學一：但我不這麼認為。一個人有彈琴的天賦，但他沒有義務要去幫助不會彈琴的人。

老師：但是會彈琴很幸運，因為社會上其他人都不會彈琴，他們需要會彈琴的人，所以社會很重視這項天賦。

同學一：我認為天賦是屬於個人的，如果他死了，天賦就沒了。麥可喬登會打籃球，那是屬於他的個人天賦。

老師：John Rawls認為個人天賦之所以有利用價值是社會給與的，因此個人天賦不只屬於你的，也屬於社會全體的。麥可喬登會打籃球，又藉此天賦賺很多錢，這是因為社會喜歡看籃球比賽。